墙外晒太阳。
看到爹赶着驴车载我回家，祖母撇了撇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嘴里骂骂咧咧，还斜着脸向我吐出一口浓痰。
“装神弄鬼！别看上了高中，还不知道学成什么样子呢？”
我似乎被看穿了心事，面红耳赤，内心的虚弱却让我不敢像以往那样反唇相讥。
爹像没有听到一样，反而大声安慰我。
“这半年也累着了，你娘给你做了好吃的，咱抓紧回家。”
破旧漏风的老屋依然看起来摇摇欲坠，只是用麦草和泥巴把土墙上的裂缝勉强糊住。
我知道，爹每月要给我挣生活费，家里实在是没钱修房子。
家里，娘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弟弟趴在桌子边，手指扣着嘴角，垂涎欲滴地看着桌子中间那只炖鸡。
院子里满地的鸡毛还没来得及收拾，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这分明是爹在赶着驴车出门前才杀的。
饭桌上，爹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和娘欣喜地看着我，不断催我。
“多吃肉，多吃些。”
“三十，读书是个辛苦活。要多吃一些，这半年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两条肥硕的鸡腿全部摆在了我的碗里。
看着弟弟一副想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惭愧地把碗里的鸡腿硬塞了一条到弟弟的手中。
看着弟弟开心地啃着鸡肉，我内心的愧疚似乎才平息了一些。
吃完饭，我习惯性地要收拾碗筷，却被娘连推带拉地送进了房间。
爹笑意满满地看着我：“这几个月我的儿累着了，好好休息，歇两天再说。”
距离天黑还早，爹娘却强行让我去屋里睡觉。
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屋里熟悉的煤油灯味道——那是爹专门给我找来的。
他给镇上供销社卸货的时候，用一天的工钱换了这盏煤油灯和一桶煤油，说是村里停电的时候也不能耽搁他儿子学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