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艺术展海报贴满了各处主干道，艺术馆外的环境也跟谢永飞二人之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露面清扫干净显得特别敞亮，杆子上还拉了两条横幅，红底白字在风中飞舞。
谢永飞望着横幅有些凌乱。
无意间将几十年后的艺术展拿来做参照，果然是想多了，这个年代，即便是市文化部承办的文娱活动，依旧“很接地气，但是来都来了，也不能傻站着。
路就有一个报亭改装的宣传室，附近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
俩人将桌子卸了下来，上面盖一层丝绒红布，将貔貅放在一旁，最后将箱子打开。
谈明杰瞧盯着精美的小盒子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你准备的？
谢永飞神秘一笑，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目瞪口呆。
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只亮晶晶的银簪子，底部陪衬的也是丝绒的红布，加上盒子雕刻的花纹，说不出的高大上！
现在谈明杰终于明白谢永飞为什么有底气答应两件饰品兑换一匹布了，这东西绝对大卖！
谢永飞揶揄道：“东西是好东西，但卖法需要讲究。
摆十个盒子在桌上，有方的，也有长的，尔后扯张椅子坐在报亭，随手戴上一方老花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
谈明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永飞的造型很别致，但既然是卖东西，为什么不全部摆在桌上？
谢永飞扶了扶老花镜，一本正经道：“这叫营销心理，摆的太多会给人一种商品过于廉价的错觉，客人如果问价，可能会超出他们的心里估值，就不会买了。而摆的太少，显得过于单调昂贵，很难卖出去。十个盒子刚好，心理价位在可控范围内。
谢永飞说完将一块老黄篆刻的牌子放在了桌子上，上面有四个优美的古字，艺术臻品。
这下谈明杰彻底服了，“所以这副老花镜也是问老黄借的？
“总是要做做做样子，你去买点早餐过来，等艺术展开始，你就在车里等着。
谢永飞拿定了主意，今天要亲自做一回营销。
少时吃过了早餐，艺术馆开了门。
渐渐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和谢永飞预料的差不多，来艺术展的人穿着打扮比乡下人好的多，就算不是西装革履，起码也是白白净净大方得体。
谈明杰在远处的面包车里，抽着烟暗暗观察，谢永飞没有主动招揽客人，而是不知从哪弄了一本《知音》期刊看个不停。
眼看商品无人问津，他渐渐有些急了，可是谢永飞不让他过去，便只能干着急。
眨眼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还是无人问价。
到了半上午，三五成群的人向着艺术馆，终于有人看到了谢永飞摊位上的木牌子，和造型别致的貔貅。
一个女人来了兴趣，上前打问：“小哥儿，你这里卖什么好东西？
谢永飞合上期刊扶了扶眼镜，满面春风道：“我们卖的是艺术馆的纪念品，都是黄齐鲁先生亲手雕琢的。
谢永飞示意她随便看。
她好奇的打开了一个盒子，看到里面程亮的银色饰品顿时欢喜雀跃：“好漂亮的簪子！
谢永飞眨了眨眼，“上好的艺术品，最适合像您这样有气质的艺术家，哪怕是用来送亲访友，也是极好的礼物，高雅不落俗套，还有极高的收藏价值，毕竟艺术展可不是每年都有的。
一番话让女人更感兴趣了，继续挑挑拣拣就是不说买。
谢永飞看向了她的老公，那男人也发现自己老婆对这些玩意爱不释手，只能问价。
“不贵，半卖半送，一盒十元。
谢永飞说完，又递给了女人一个小盒子，继续奉承她的气质多么高雅大方。
女人回头对男人说笑，透着撒娇的意味，“老公，你看这个手镯好漂亮啊。
“喜欢就买。
男人大咧咧的拍板了，女人登时笑逐颜开。
双方钱货两讫，谢永飞还不忘让男人摸摸貔貅的头，说这是招财的好东西。
男人拍了拍貔貅一声大笑，引来了更多好事人群。
谢永飞暗暗眯起了眼睛，生意终于开张了。
不得不说，黄齐鲁雕刻的盒子就是高大上，光靠这一手好字就值回票价了。
围上来的多是女人，她们对盒子本身一样感兴趣，而且也确定里头放着的是真银器，就算买回去熔炼也不会亏太多，何况盒子做工精致绝伦，确实是用来送礼的不二选择！
接下来不断有盒子成交，谢永飞不得不给了谈明杰一个眼神让他过来帮忙。
谈明杰乐的嘴都歪了，一盒就是十块，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谢永飞敢订这么离谱的价格，如果换作他，想都不敢想！
不出两个小时，箱子已经见了底。
其中售出去的不乏残次品，但谢永飞也说法，美曰其名“缺憾的美感，这种东西才是收藏的绝品。
谈明杰要不是经常跟谢永飞接触，也险些信了这些鬼话。
但奇就奇在这，明明是残次品，但经过了语言的包装，这些“上等人还真就买账！
所以他这会儿对谢永飞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眼下箱子里还剩下几个盒子。
谢永飞决定不卖了，谈明杰一怔，“这么好卖，为什么不卖了？
“钱赚得差不多了，做人还是知进退，咱们在这卖东西，虽然老黄提前跟主办方打了招呼，可这么火爆未免惹人嫉恨，剩下这几个送给邹部长作为谢礼，有了往来才好有下一次。
谈明杰深以为然，于是撤掉了摊位，小心翼翼的抱走了貔貅，恭恭敬敬的放回车上。
谢永飞拿着盒子去了艺术馆，果然瞧见了邹部长，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说话也冷冰冰的，“卖完了？
谢永飞正儿八经的将几个盒子一股脑的递到了他面前，低声道：“承蒙您关照，这些礼物不成敬意。
邹部长听罢，脸色瞬间和善了许多，“小伙子有干劲也很聪明，谢谢你的礼物，我老婆肯定喜欢。
“您忙着，我和老黄是朋友，您要有什么需要就知应一声。
“我记住了。
俩人对视一笑，谢永飞暗暗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艺术馆。
少赚些钱没关系，得罪人就不好了，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未来肯定会跟这位部长“深入交流，所以关系必须保持住。
路边，谈明杰已经准备好返程了。
今天这出生意谢永飞给他上了一课，他想虚心求教其中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