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循着缇娜视线往车后方看,大雨滂沱里,一道苗条的身影静静伫立。
还真是臧寻文。
他轻啧一声,冷声吩咐:“倒回去。”
臧寻文挂了电话,考虑是打车回去,还是让白纾意来接自己,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去而复返,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缇娜带着笑意的脸:“鹿老师好巧,需要帮忙吗?”
臧寻文和缇娜团队合作过很多次,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
她没拒绝对方的好意,道了声谢,拉开车门上车。
坐进去后才发现贺昭也在,臧寻文面色僵了僵,露出职业性微笑:“贺老师,晚上好。”
贺昭不冷不淡“嗯”了声。
臧寻文自讨没趣,识趣地往旁边挪。
“听说你工作室遇到麻烦?”贺昭打破沉默。
周泊野打压明目张胆,圈内人知道不足为奇,臧寻文没藏着掖着,落落大方道:“是遇到点问题。”
贺昭不走心“哦”了声,双眼放空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臧寻文拿不准他怎么想,又不想多生事端,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
“鹿老师是北城人?”贺昭意兴阑珊,像是没话找话。
臧寻文:“我祖籍是榕城,来北城上的大学。”
贺昭“哦”了声,又没了声响。
臧寻文牵强笑了笑,后悔贸然蹭车。
贺昭转了转手上的珠串,装作状似无意问:“鹿老师去过中都吗?”
臧寻文没有回答,而是用审视目光打量贺昭,过了一会,直言不讳道:“贺老师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贺昭挑了挑眉,目光坦荡看她,强烈的熟悉感,迫使他想了解更多。
可追根究底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厢气氛透着几分微妙。
缇娜看了看明艳大气的臧寻文,又看了桀骜难驯的贺昭,一时猜不准这位小祖宗又是唱哪一出?
说贺昭看上臧寻文,瞧着架势又不像。说他对人家没意思,偏偏拉着人问东问西。
就挺割裂。
眼看气氛趋向紧张,缇娜笑着打圆场:“听鹿老师的口音像是中都人,没想到祖籍是榕城这边。”
“我们小贺是中都人,听着鹿老师口音,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臧寻文平静的面色起了波澜,只一瞬又恢复平静,敷衍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车内氛围没有之前压抑,但绝对算不上轻松。
好在车子很快抵达公寓楼,臧寻文推开车门下车:“今天的事谢谢二位,毛毯我带回去清洗,改日再还给贺老师。”
贺昭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表情,缇娜笑吟吟挥手:“举手之劳,鹿老师客气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鹿老师方才淋了雨,回头记得喝点姜茶驱驱寒。”
“谢谢缇娜姐。”臧寻文再次道谢。
“走了。”贺昭按着胀痛太阳穴,出声打断两人攀谈。
车子重新启动,消失在浓稠夜色。
贺昭望着臧寻文渐渐消失的身影,有什么在在脑海呼之欲出。
就在那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时,突兀的声音打断贺昭思绪。
“不解释一下?”
思路被打断,贺昭有些烦躁:“解释什么?”
“当然是你对鹿老师的态度。”缇娜一针见血。
贺昭蹙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缇娜知道贺昭身份,当演员只是为了圆梦,将来还是要回家继承家产。
与其说她是贺昭经纪人,还不如说是太子爷管家。
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一个漂亮女人动情太容易了。
尤其那女人风情万种,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鹿老师人不错,但是不适合你。”缇娜拧着眉,努力组织语言:“知道白鹿摄影室为什么被针对吗?鹿老师前男友做的局,据说两人谈了六年,分手时闹得很难看。”
缇娜说着瞟了眼后视镜,看贺昭神色淡淡,猜不准他在想什么,再接再厉:“一个心里住了人的女人,是看不到其他男人优秀。别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就算是事业有成,鹿老师也未必会注意得到。”
见贺昭始终不为所动,缇娜轻咳两声,有必要下一剂猛药:“谈恋爱哪有搞事业香,想想当初的豪言壮志,要是没闯出个名堂,岂不是要被打脸?”
“缇娜姐你很闲?”贺昭冷笑一声,“要是嫌工作量少,我可以满足你。”
这是人能干的事?
缇娜嘴角狠狠一抽,强颜欢笑:“小贺你可真爱开玩笑。”
贺昭翻了个白眼:“缇娜姐再胡说八道,看我是不是开玩笑?”
缇娜:“……”万恶的资本家,狠狠被拿捏了。
贺昭支着下颌,百无聊赖看着车流,脑海不自觉浮现臧寻文的脸。
臧寻文无疑是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
但这些不足以让他刮目相看,让他对她另眼相待,是她身上的那股熟悉感。
贺昭了解自己,无足轻重的人,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记在心上。
他们一定在什么重要场合见过。
贺昭正想的入神,兜里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温时韫女士电话。
他按了接听。
电话内容非常简单,提醒他回去过中秋。
临挂电话时,温女士突然提了一嘴,说沈海云到时候会一起过中秋。
贺昭是个混世魔王,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让他畏惧的人,是大五岁的小舅舅,不是说沈海云性格多恶劣,恰恰相反,他斯文儒雅,乍一看,是个学识渊博的谦谦君子,尤其是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脸,总给人在校大学生既视感。
贺昭还在为高考奋笔疾书时,沈海云已经取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
在他苦哈哈发誓要在娱乐圈闯出名堂,沈海云已经将家族事业做大做强。
还顺手创立了帝国最强科技公司,连军方那边都抢着和他合作。
总之贺昭对这个小舅舅是又敬又怕,只要他出现的场合,周围一切都沦为陪衬。
但无数光环加身的沈海云,有个觅而不得白月光——
白月光?
白月光!
贺昭脑海一道惊雷劈下,卧槽一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只听“砰”的一声响,满面红光的人,就那么华丽丽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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