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香陷阱
温央站在拍卖会后台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鎏金工作牌。金属边缘硌着指腹的触感让她稍感安心——这是祖父临终前留给她的明代錾胎珐琅牌,表面"温"字篆纹已被人手摩挲得发亮。三米外的玻璃展柜里,清代翡翠玉佩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磷光,双鱼衔尾的纹路间,暗红沁色正如活物般在玉髓中游走。
"这是今晚的第27件拍品。"
低沉的声线裹着沉香木的暖意撞上后颈,温央猝然转身,后背撞在陈列青花瓷的檀木架上。南初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永乐梅瓶,袖口黑曜石袖扣擦过她锁骨处的月牙形疤痕,冰凉的触感激得那片肌肤泛起细小的颗粒。
"南先生对前朝旧物也感兴趣?"她强压着过快的心跳,目光掠过男人领口若隐若现的烧伤瘢痕。那伤痕如同月下枯枝,蜿蜒钻进定制西装的阴影里。
南初的拇指忽然按上防弹玻璃,腕表蓝宝石镜面折射的光斑正巧落在玉佩的血沁上。温央瞳孔骤缩,那些暗红纹路竟在光线下重组出熟悉的篆体"温"字,与她工作牌上的族徽如出一辙。
警报声撕裂空气的刹那,温央闻到了雪松香下掩藏的硝烟味。头顶的水晶吊灯轰然坠落,三千颗捷克水晶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影。她被人揽住腰身撞向鎏金屏风,鼻尖蹭过南初领口时,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场大火——同样灼热的胸膛,同样带着血腥味的沉香。
"别看。"南初染血的手掌覆上她眼睛,温央却从指缝间窥见惊心动魄的画面:滚落在地的黑曜石袖扣映出展柜暗格,倒计时红光在玉佩下游蛇般扭动。十五秒,十四秒,十三秒...数字每跳动一次,玉佩中的双鱼就游动半寸,仿佛在丈量死亡降临的距离。
碎裂的梅瓶瓷片扎进小腿,疼痛却不及心口翻涌的惊悸。温央突然发现南初的琥珀色瞳孔在暗处泛起鎏金纹路,就像祖父笔记里提到的"金瞳鉴玉"——那是温家失传百年的绝技,在民国二十六年的战火中随着某位先祖彻底湮灭。
第二章 雨夜拼图
暴雨像断了线的玉珠砸在琉璃瓦上,碎成千万片寒刃。温央跪在温家老宅的暗室里,青砖地缝里渗出的潮气浸透旗袍下摆,寒意顺着膝盖攀上脊椎。祖父临终塞给她的鎏金八音盒正在唱针下喘息,1937年版的《夜上海》混着发条艰涩的转动声,与走廊外南初的脚步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哒、哒,军靴后跟叩击地砖的节奏,恰与八音盒缺齿的齿轮咬合声重叠。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风雨撞开。南初的身影裁开雨幕,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牛皮纸袋上,晕开"DNA检测"的铅字。温央看见他湿透的白衬衫下透出绷带轮廓,那抹猩红正在雨水浸润下洇成曼珠沙华。
"三年前文物局火灾,"他扯开染血的绷带,小臂虬结的疤痕如同烧焦的藤蔓,"温小姐可还记得..."话音被惊雷劈碎,闪电照亮疤痕末端月牙状的缺口——正是她当年在火场抓出的指痕。
温央手中的镊子当啷坠地,在青砖上敲出颤音。记忆如潮水倒灌:热浪中飞溅的唐三彩碎片,浓烟里琥珀色瞳孔映出的自己,还有紧扣她腕间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金丝楠木灰烬烙出的花纹,与她此刻眼前疤痕的纹路完美契合。
八音盒突然发出垂死的哀鸣。温央的修复刀挑开孔雀齿轮,夹层里掉落的胶片卷起尘封的时光。放映机光束中,穿月白长衫的男人将玉佩系在旗袍女子颈间,怀表链坠垂落的瞬间,1937年的防空警报与此刻的雷鸣同时炸响。
"你看。"南初扯开的领口下,锁骨处月牙胎记泛着珍珠光泽,与胶片定格里晃动的怀表链坠形成镜像。雨滴正顺着他的喉结滑进衣领,温央突然看清那怀表上镌刻的小篆——分明是她家族谱上失踪百年的"温"字异体写法。
第三章血色黎明
停尸房的冷气如蛇般蜿蜒,无声地钻进温央的骨髓,让她每一个毛孔都紧缩起来。她僵硬地站在冰冷的解剖台前,眼前是一份薄薄的DNA报告,那99.99%的匹配率像是命运的嘲讽,无情地撕扯着她一直以来的认知。温央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枚古老的玉佩上。玉佩上的血迹,经过科学的验证,属于她曾祖母,而南初的样本显示他与当年那个长衫男人有着不可分割的直系血缘关系。
“这才是南氏真正的发家史。”南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冷冽的决绝。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停尸房中显得格外高大,手中握着的枪冷冰冰地抵住太阳穴。温央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这一刻,所有的秘密都将被揭开,而揭开的代价,可能是生命的消逝。
南初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温家老宅,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也映照出他眼中复杂的情绪。1937年,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的祖父护送国宝南迁,途经温家所在之地。温央的曾祖母为了保护一枚玉佩,不惜中弹身亡。那枚玉佩,承载着太多的故事,也埋藏着太多的秘密。如今,这些秘密如同洪水猛兽,冲破了时间的堤坝,汹涌而来。
“现在轮到我们了。”南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宣告一场宿命的终结。他的眼神中有着一种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温央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南初的祖父与她的曾祖母之间,一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而这段过往,如今正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一起,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空,爆炸的气浪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瞬间掀翻了停尸房的屋顶。温央的身体被冲击波狠狠地抛向一侧,她感到一股剧痛从肋骨传来,但她顾不上这些,眼中只有南初手中的那枚翡翠玉佩。她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南初,试图夺回那枚玉佩。
千年古玉在火光中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温央的心也跟着碎裂,她知道,这枚玉佩不仅仅是一件古董,它承载着太多的历史,太多的秘密。而当玉佩碎裂的瞬间,她看到了夹层里藏着的微型胶卷。那是一张泛黄的信笺,上面的字迹虽然斑驳,但依然清晰可见。那是她曾祖母的字迹,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坚定与决绝:“致1937年的南先生:请带这枚记载日军罪证的玉佩离开,温氏满门愿为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