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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孟婆传奇》的小说,是一本新鲜出炉的小说推荐,作者“李莎”精心打造的灵魂人物是孟婆李莎,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孟婆传奇:渥丹篇》“渥丹凝香引蝶舞,孟婆赠汤解人愁。”世人浑浑噩,黄泉路漫漫。奈何桥上过,忘却千般愿。沿著忘川水,路过三生石,穿过两生花丛,留恋在曼珠沙华间,再往前,就是奈何桥。桥的彼岸电闪雷鸣,桥的此岸却美如仙境。《孟婆传奇:桑黛篇》“爱了,有些恨就可以放下并跨过去。”孟婆心裡百转千回,千般话涌上嘴边又掉落到心里去,最后沉默不语。孟婆就站在原地,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看着成染慢慢靠近。酒已经沸出来,撒入炉火当中,蓝红色的木炭慢慢变得深红,酒止了沸,火渐小。《孟婆传奇:沅宸篇》“如今的人间已瘟病肆虐,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覆没,我们所在的家乡已如同死城,四处都是病死的尸首,白骨成山……” 《孟婆传奇:墨舞篇》她知道,这一次,任凭风云变幻,她也将义无反顾走向阶梯的尽头,与他们一起,将曾经悲欢舍在身后,再无眷恋的迎向圆全。《孟婆传奇:南葵篇》纵然是三界九天,生死枯荣,轮回流转,日月交替,仙也好,人也罢,即便是妖,也有着一颗愿沉浮在七情或六欲中的真心。此番浩劫过后,大地上的污浊皆已散去,四海升平,八荒安宁,人君治世,百姓安逸。...
主角:孟婆李莎更新:2025-03-09 12: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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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李莎”创作的《孟婆传奇》小说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作者自序一百个人心中有一百个孟婆或许,每个人想象中的孟婆都是截然不同的,包括那碗“孟婆汤”的滋味和功效,也是众说纷纭想象一下自己手捧孟婆汤时的心情和生发的感慨,大概每个人都不一样,因为在尘世活过的人,每个人都有一番属于自己的际遇与感悟写这本书的初衷源自2019年初,彼时我正和清华积极心理学班的两位同学一起聊天人到中年,大家都忽然感叹起现在社会上似乎很多人越来越缺少敬畏心面对这种信任危机,...
在紧张的备战期间,时间悄无声息地到了上元佳节。
军营里也渐渐地有了节日的喜悦气氛,大家在这段日子里养精蓄锐,调养生息,很多伤病兵员的病躯也逐步康复。
上元佳节,就连风雪也感觉到了热闹的氛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多士兵也时常跑到军营中的高坡上望着远方,同万物生灵一齐安安静静地享受着温暖日光。
皑皑白雪融化了,曾经被埋藏在大雪里的白骨再次被翻出来。将士们看到战场的凄惨一面,无不神色悲苦,或许就连最凶狠的狼也不忍逼近。但总有一天,战场上的血迹将会随风飘散,连同白骨一并化作尘埃。到那时,那些在上位者就会再次发动战争,这片土地会被再次染红,待来年春天,一切周而复始。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
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
“周而复始,确实可笑,或许新帝是正确的,一劳永逸,大一统后,便不用再年年血流成河。”孟婆冷冷道。
陈梁则是叹息道:“星象缭乱,终有规律,世事反复,人心却难以度测。”
三人从高坡上漫步走回军营,这天气冷得连飞鸟也不见了踪影。这大战之地,三人下山之时竟然遇到一个背着两大捆柴的农夫,嘴里念念有词,见到三人倒也没有惧怕之意,竟然还朝三人开心地一笑:“三位,上元节安康。”
三人还没来得及回礼,只见那农夫已经头也不回地踏着步子下山了,嘴里还在碎碎叨叨,只听见那农夫唱道:
天地无私,为善自然获福;
圣贤有教,修身可以齐家。
利锁名缰,笼络许多好汉;
晨钟暮鼓,惊醒无限痴人。
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
扶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
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三人细细分辨曲中的意思,只觉得意境高妙,出尘绝世。不由在心中赞许,山野之地竟有如此隐士。可任凭他们步子再快,总是和那农夫相隔百米,几人一直追到山下,再抬头时,只见前面的农夫已不见了影踪。
三人面面相觑,孟婆道:“怕他不是凡人……想来此处竟有这样的人物,恐怕是是非之地。两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快回营吧。”
回营后,陈梁吩咐后厨上了几碟小菜。厨子特意烫了一壶老酒,又沏了三杯清茶,美酒佳肴在烛光的衬托下显得温暖而美好。
陈梁先是以茶代酒,举杯敬了萧岩和孟婆,祝贺道:“多谢主帅带领全军上下脱离险境,祝二位上元节安康。”然后极为豪情地一饮而尽,随后又伤春悲秋地喃喃自语一句:“可这仗,还要打多久呢?”
“今日是上元节,烦心的事情暂且放下不谈。”孟婆饮了酒,借着酒意,她变得比平日里还要话多,滔滔不绝地道着,“今日权且想些开心的事情。长夜无事,萧岩,上次那个女子从军的故事,趁着现在酒香醇厚、心情大好,你就说与我们听听吧。”
“义妹,你为何偏偏对这个故事如此感兴趣?”萧岩反问道。
“总觉得这女子之事,似乎有什么隐情,或许与我的事情有关。”孟婆的语气神神秘秘的,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萧岩领会了孟婆的意思,他知道孟婆说的或许是冥府之事,当即也不再追问。
“孟姑娘说的女将军,可是史册所载的那个异域女将军?”陈梁问。
“对,就是她。”萧岩干脆利落。
“难道陈将军也知道?”孟婆扭头问陈梁。
陈梁则回道:“这位女将军正史中并无记载,只是野史之中有人传诵。我当初读了些闲书,所以略有耳闻,不过了解不全,只知道那位女将军的确是一位传奇人物。”说到这里,陈梁直了直腰,正色道:“萧将军呢?您有何了解?”
萧岩在这时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了解嘛,倒是谈不上。有次听父母说过之后,我曾去查看野史记载,寥寥几语也不详细,且儿时听家中长辈们提过几次,但也只是过年节时给我说的故事而已。再加上当时尚且年幼,遂也不甚在意。印象深刻时反而是有次去拜访在终南山隐修的张道爷时,听他提起这个故事,我才回忆起来。”
“张道爷说他年轻时曾云游四方,天南海北走了个遍,谈到有些地方在如今人烟稀少,却是古代的都城,曾经辉煌一时。张道爷见多了这种繁荣与衰败同在的遗址,大彻大悟,最后回到终南山隐修。”
“上次拜访张道爷,说起人生命运,便听他提起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女将军才华横溢,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又有一位青梅竹马相伴,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却成了皇权政治的牺牲品。”
“道爷说,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古代琉国的国境,在它的旁边则是璃国。当时古代琉国和古代璃国是手足之国,两国的开国之君便是亲兄弟,皆是老国君的儿子、安氏的子孙。到了他们那一代,两人皆是推让皇位,最后,老国君不得不把原先的国家分化成两个国家,让他们二人分别继位。自那之后,两国感情依然深厚,并互相扶持,一直得以将繁荣昌盛发展了下去,直到第五代君王继位,才发生了变化。”
“那一代,琉国皇后孕有嫡皇子二人,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确立太子。相反,对面的璃国皇后却只有一位公主,膝下无嫡皇子。而到了成家立业之年,琉国便给两皇子安排婚事,于是,关于立谁为太子的问题朝臣们再次争执不休。”
“只因两位皇子皆是皇后所生,双胞胎同时降世。那时皇后难产,女医们混乱一团,俩皇子顺利出生后,就欢天喜地地给等候在外的陛下报喜去了。皇后让贴身侍女把两个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只见两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皆是眉目如画,皇后见了十分欢喜。”
“待把两位皇子抱给陛下时,陛下亦高兴得不知所以。待到反应过来,他才想起去问两位嫡子之中谁是长子,谁是次子。”
“女医官谁也回答不上来。这一下把所有人吓坏了,生怕会惹得龙颜大怒。可陛下因为喜得两位嫡子,便没有责罚那些女医官,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两位皇子逐渐成人,又都是嫡子,且没有一人能确认谁是长子,朝廷上下都说长此以往,可能会引起两位皇子对皇位的争夺。”
“好在兄弟二人自小感情甚好,非但不争太子之位,还各自上书给君王建议立对方为太子。古今皇家多残杀,君王看见自己两位皇子都才学满腹,武功精进,待人和善,又谦让孝道。这皇帝见了,内心不由得更加犹豫,实在拿不定主意该立哪一位为太子。”
“最后,朝臣里有人出了一个主意,上奏皇帝道——既然两位皇子皆为人中龙凤,何不学习太祖划分两国,那么两位皇子皆可称王,到时相互扶持,朝廷便可永存。”
“其他众臣皆言不妥,原因是琉国不过方圆七百里,若划分两国,必然会致国力受损,到时候独木难支,难以抵御周边虎视眈眈的几个国家。”
“这事只好搁置下来,但皇后爱惜两位皇子,一日,皇后独自觐见皇帝,就二位皇子之事谈及自己的看法:琉国不过方圆七百里,仿照太祖先例不妥。但如今情况不同,既然不能分作两国,不如再打一片江山,如此既可以保国力不受损害,又可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至于攻打哪国,放眼兵力所及之处,如今除了璃国,其余诸国都不是弱国,若要强攻恐耗损大半国力。再远一些的弱国则在彼岸,渡海攻打定要大肆造船修伐,也过于劳民伤财。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便是琉国举兵攻打璃国。”
“皇后还给出了两条理由:首先,琉璃古国本就是一国,若两国复国,共同发展,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文化,都可以进一步发展;其次,璃国国君的王后早逝,唯孕育一未到及笄之年的小女,且国王心恋王后,无心再娶,导致没有男嗣。以后若公主外嫁,安氏江山便落入外姓之手,这万万不可;三则琉璃两国素来亲近,遭遇抵抗的可能性很小。”
“特别是两国将军也都是世袭家族,都忠君爱国。兵者,诡道也,若是举兵攻打璃国,还可用计。”
“若能先将两位将军结为亲家,琉国将军之子娶了璃国将军之女,更能促进融合。”
“说起来,此前琉国本就有意通过联姻来拉拢渥将军,既然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不如便撮合琉国赛将军的独子与璃国渥将军之女结亲。”
“此事这样一提,琉国国君果然同意。于是,这琉国皇后便亲自替赛将军之子向璃国君王写请婚书。”
听到这里,孟婆忍不住插话问道:“那女将军便是璃国渥将军之女吗?”
萧岩缓缓地抿了口清茶,道:“别急,接下来就说到了。”
“一国之后亲自替将军之子写请婚书,可见对赛将军一家是何等的器重和倚赖,其他士族豪门皆未有过这等殊荣。赛将军一家更是对皇后的恩典铭记于心。的确,渥将军的女儿就是那位女将军,她的父亲渥将军是璃国的镇国柱石,一生戍守边关,英勇无畏,忠肝义胆,效忠君王,曾立下承诺:此生唯以忠君为念。”
“两国本来就亲近,璃国君王收到请婚书,也未多想便应允了。渥将军得知自己的女儿能让琉国皇后亲自写请婚书与陛下,再由陛下赐婚,自然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和信任,于是便欣然应允了下来。”
“琉璃两国的赛将军与渥将军本就师出同门,身怀报国之志,只是回国以后,便各投其君,施展胸中抱负。两人本就志趣相投,如今虽身处异国,却依旧不改当年同门之心,时时在一起交流作战心得。”
“两位将军想到两国国君兄弟之情,又念及两方子女青梅竹马、情意相投,如今能与故友成为亲家,实是喜上加喜。于是,两家便热闹地筹划起婚礼来。”
“联姻一事确定下来以后,所有人都落入了琉国国君的陷阱之中,连璃国国君都没察觉,更何况女将军以及她的未婚夫呢?”
“两国下聘,婚期既定,琉国当即便送去了嫁衣,这嫁衣是广袖流仙裙样式,白金之丝制成,外染天然红花萃液。除了一件芳香四溢、千年不朽的嫁衣外,还派去了能言善道、洞察人心的张姓使臣。”
“这位使臣向着璃国渥将军透露了琉国有意收复璃国,并希望将军帮助琉国实现愿望,他以为会得到渥将军的协助,却遭到了渥大将军的严厉拒绝。当时他气不可遏,觉得自己遭到欺骗,在暴怒之下,他甚至差点将使臣一剑刺死。”
“而女将军知道了使臣的阴谋后,彻夜未眠。天还没亮,她就去上书禀明璃国国君,同时请求将那婚事推掉。”
“国君闻之,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兄弟治国的联姻竟包藏吞并自己的祸心,于是下令婚事停止,并向对方宣战。”
“至此,两国撕破了脸皮,再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收到璃国退婚公文以后,暗地里一直在调兵遣将的琉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进攻璃国。智取不行,那就强夺。”
“知道琉国进攻的消息以后,渥老将军当夜心中满是‘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据说他绕着军营走来走去,看着那些稚气未脱,满怀就在此时建功立业的士兵连连叹息。”
“战争起,他们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听仆人说,那晚老将军彻夜未眠,只是在巡视军营的过程中,反复念诵一首诗: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
公家有程期,亡命婴祸罗。
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
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戈。
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
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
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
欲轻肠断声,心绪乱已久。
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
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
送徒既有长,远戍亦有身。
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
路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
哀哉两决绝,不复同苦辛。
按照那些军事家的推测,入侵者常常寸步难进,但两国开战以来,作为入侵者的琉国竟然战无不胜,好像就像在自己国家一样。”
“而璃国官员们经过漫长的调查,发现琉国专挑他们的薄弱之处下手,仿佛璃国的部署和防线、要塞、空隙点皆在琉国掌握之中。”
“琉国主帅正是那位差点与渥丹结为夫妻的赛将军之子赛奎,自从进入璃国以后,每到一城,好像家就在这里,轻而易举地就能攻进去。璃国逢战必败,十万军士死伤过半,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体总是叠成一座座小山,高如天梯,仿若望都望不到顶。”
“他为什么对我们的布防如此了解?朝中自是有人猜疑:莫非是渥将军叛国,泄露了我军的布防,毕竟与之交战的本该是自己的乘龙快婿。渥将军是否早就有意投靠琉国,又怕背卖国求荣的骂名,故意佯做守国,而实则早就盘算着以璃国为献?”
“如此猜疑不断,自是议论纷纷、人言可畏。重臣们接连上奏,要君王将渥家打入大牢,另派主帅前去应战。唯独璃国国君坚定地信任渥将军,将奏章一一留在宫中,不做回复。”
“但战事仍在继续,流言快速在全国传开,于是军中也开始涌动着这些传闻,军心动荡,将领士兵们开始彼此猜忌,有的更以逃兵意图保命。”
“出了这等事情,唯有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渥老将军为证自身无愧国家,自刎于军前。”
“那日上午,由于前夜风雪刚过,此日是万里晴空,就在军营中央高台上,渥老将军当着全军将说道:‘今以一死证明清白,吾死之后,主帅之位由吾女渥丹接任。他日她若下这战场,只能凯旋,或马革裹尸阵亡于此。我渥家深受皇恩,无愧于天地良心。’这话说完,他便一刀砍在脖颈上,血液飞溅,飞去一旁,染红了璃国的旌旗。渥丹给老将军收尸时,只见父亲怒目圆睁,没有合上眼,竟是死不瞑目。”
“众将士见渥老将军以死铭志,皆是泪满眼眶。”
“而女将军渥丹,手持其父血染之军旗,怀揣盔甲之内,飞身上马,带头冲向敌营。众将士见新主帅如此英姿飒爽,亦是满腔热血,誓要以死相搏,阻击赛奎的军队,期望能以此告慰老将军在天之灵。”
“渥丹仿若不知疲惫,她一身红色盔甲,在夕阳下泛着寒光,她带着必死之心,带领本国军队一次次地反击,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奈何大势已去,再怎么反击终究是徒劳,女将军带领的军队于城门前全军覆没。女将军临死之时,身中数箭,赛奎派人去找她的时候,见她扶着战旗屹立不倒。本以为她还活着,哪知探测鼻息后才发现,连尸体都凉了。据说她致死都没有合上眼睛,尸身倚靠在城墙边,看着琉国大军冲入城中,国破家亡。”
“琉国算盘打得精,仗打得成功,但却空算了璃国人的气节。”
“璃国军队拼完以后,男子不论老少皆上战场。当赛奎攻开璃国的国都城门后,未上战场的老少妇孺见城门被冲破,反抗无效以后,皆是挥刀自刎。帝都所有人都以死殉国,慈爱的母亲让子女闭上眼睛,用菜刀割开他们的脖子,再抱着死去的子女毅然跳进河里……从那以后,那条城中河便常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漂浮,也许是殉国之人残留的意识与情志吧。”
“满城血流成河,赛奎纵然是打赢了战争,但也只是野蛮对文明的征服。”
“数十万尸体堆积如山,掩埋不及。此后八个月内,又逢盛夏酷暑,整座城池如老鼠、苍蝇、蛆虫的老巢,各种食腐动物皆来,尸水、血水渗透了墙壁和土地,鲜血洒满大地,留下阴暗的诅咒,禁锢着城中的一切。明明没有人,却夜夜有将士哀号、女人啼哭,众人因惧怕而导致城池无法翻新,成了弃城,而敌军唯一的胜利就是抢了无数财宝。两国交兵的唯一后果,就是使这一座繁华的城池变成了炼狱。”
听到这里,陈梁和孟婆好像能够看见那一具尸体叠着一具尸体的惨烈景象。陈梁沉默,孟婆则是莫名地觉得心中刺痛。
半晌之后,孟婆抬起手,摸到了脸颊上的泪迹,问道:“百姓为何要自杀殉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梁解释道:“那时候,城中男子年满十岁上至五十有五,皆牺牲于阵前,这剩下的老弱妇孺留下来也是与人为奴为婢,心怀深仇却苟且偷生,永无天日,他们不想如此卑微低贱地做亡国奴,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了结残生吧。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令人绝望,特别是对于女人来说。”
孟婆却不敢置信:“赛奎当真如此狠辣绝情吗?”
“或许吧,但听老道长说,赛奎本来也是不愿的,只是琉国国君以他全家七十几口人的性命相逼迫,才不得不打。”萧岩补充道,“琉国军队战后自从撤离后,璃国城池最后也被抛弃了,尸体无人清理,唯一生还的男子留在城中,一人搬尸体,砌坟,直到被城中疾病所累而死,也成了城中枯骨中的一具。”
“难道我们那天去的那座荒废的城池,就是这故事中的古璃国?”孟婆脑中灵光电闪,好像在一刹那间想通了所有,道,“这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么说,那闺阁中百年不腐的嫁衣就是女将军渥丹的了?而她书桌上的《放生词》恐怕是在出征前含泪颤抖所书,所以才有几处出墨之处?”
萧岩看了孟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难道分不出对错吗?”孟婆蹙起眉心,义愤填膺道,“这场战争本就不该出现,对自己兄弟下手是为不义;对忠于自己的臣下出手威胁,是为不仁。如此不仁不义之徒,赛奎为何要听他的话?”
“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就像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一样,打破是要付出代价的。或许是女将军的未婚夫没有足够的勇气。”萧岩惋惜道,“再则,这世间弱肉强食本就是常态,老虎吃了羊,该怪老虎还是羊呢?这不是正如此刻的我们吗?心中不平,但只能听令而行。”
“为何一个人的错误要让无数人抵命,人间笑话太多了。”孟婆自认看清了生死,也不愿意插手人间事务,但看清这些世态,难免心有所感。
“历史总是不断地重复,惊人的相似,总是这样。”萧岩自嘲。
陈梁打断二人,急忙说道:“萧将军和孟姑娘此番话,以后千万不要在他人面前谈起,此言传出株连甚广,恐祸及无辜。”
孟婆深吸一口气,心中念着,为何她听了这个故事后会如此怅然所失?她不想被旁人看出自己情绪低落,反而怪罪起萧岩道:“好好的上元节,怎么偏偏说这么令人伤心的故事?”
萧岩自是委屈得很,可惜又不敢反驳,只好同她道:“将士们已经编制好花灯了,上次你说过想看花灯,想不想去看看?说不定会令心情好起来。”
孟婆却埋怨道:“这里都是雪和山,就算是有河流也早早就结了冰,你倒是说说看要如何放花灯?哼,即便是做了也是浪费。”
“孟姑娘有所不知,萧将军所说的花灯是孔明灯,是可以飞上天的。”陈梁说道。
“孔明灯?也可以祈福吗?”孟婆睁大眼睛,从前竟不知道孔明灯还有这样的用途。
“当然可以,边关的将士们为亲人祈福,都是放孔明灯的,他们都希望这些灯上的祝福能飞到家乡去。”陈梁说道。
“竟有如此美事!陈将军也会做吗?教教我,让我也为他们做点事情吧。”孟婆道。
“自然可以。”
“多谢陈将军。”孟婆拉着陈梁转身要走。
“孟姑娘也别将军将军地叫了,不介意的话叫我陈大哥就行。”陈梁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孟婆十分干脆地道:“听你的,陈大哥。”
“义妹,认识多久就叫人家陈大哥?”萧岩玩味道,眼角带着一丝不满的神态。
他虽知道孟婆与陈梁只是志趣相投,却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孟婆拿萧岩没办法,只好道:“快一起走吧,萧——大——哥!”
风雪中,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花之中。
费了许多材料,孟婆总算学会了做孔明灯。正想往上面写字,但拿着毛笔的手却迟疑了。
她该写些什么呢?她要为什么人祈福?可在这人世间,她还有亲人吗?
她看了远处的萧岩一眼,终于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了。
年关将近,空中升起了许多孔明灯,一闪一闪地挂在半空,映照着漫天繁星。将士们也有了一些兴奋之情,围着火堆话起了家常。
“陈梁,问你一件事。”萧岩看着手里的孔明灯道,“我们一直追寻内奸的踪迹,却终不得,但是不管去搜集信息,如何传递信息,两者必须有一个。”说罢,他举起手中的孔明灯,轻轻放开。
直到孔明灯带着那微弱的灯火融入黑暗的夜空,萧岩和陈梁才收回视线,两人相视而望,陈梁点头,萧岩会意。
“你们的孔明灯放了吗?”孟婆瞪着萧岩空空如也的双手,不高兴地叫道,“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放的吗,怎么你们背着我先放了?”
孟婆很生气,这是她第一次与友人一起结伴放灯,结果却落得形单影只。
“孟姑娘,主帅方才是演示给我看的,他……哎,孟姑娘怎么走了?”陈梁还没说完,孟婆就转身走了,陈梁挠了挠头,明明主帅是借孔明灯之意来询问自己要事……不过,孟姑娘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才会误会。
一旁的萧岩瞥了陈梁一眼,看得陈梁也对孟婆的脾性十分苦手,心中不由叹道:看来连饱读诗书的陈梁也不是那孟婆的对手。
可不知为何,萧岩竟十分在意孟婆会生气。他在心里小声嘀嘀咕咕:“柳嫣就不会这样。”
这一想起了柳嫣,萧岩的神色立刻黯然了。他抬头望向已经消失在夜空的孔明灯,嘴里低声呢喃道:“柳嫣……”接着他又摇头轻叹,落寞一笑。
孟婆这会儿已经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一路上她倒没有再为孔明灯一事不痛快,反而是因回想起了渥丹而不自觉地泪流满面。无论她如何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满脑子里依然都是那身着红色盔甲、中了十数箭、手持军旗的永不瞑目的女将军的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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