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陈先生的马车碾过石板路时,雨帘中浮动着纸灯笼的血色光晕。拉车的白马鼻孔喷着白气,蹄铁在青石板上击出火星。我听见蓑衣滴水声撞在门廊下,桃木剑鞘上的铜铃无风自动,那声响刺破混沌,让我看清母亲哭肿的眼泡上凝着霜似的烛泪。
油灯在帐外爆出灯花,阿娘新浆的夏布帐子有种生涩的米香,掺杂着浓郁的中药味,却压不住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此时我的脑海中,月光像浸了油的棉纸,把祠堂照得惨白,过世三年的太爷爷穿着下葬时的藏青寿衣,枯枝般的手攥着我的手腕往村西头走村西头是村里的坟山,祖祖辈辈不知道多少人安葬在这里。太爷爷指甲缝里的泥屑簌簌落在地上,每一步都踩出湿哒哒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