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李真金的眼眶却黑了。
笑姑娘醒来的时候,第一句就问:“怎么样,抓到了吗?”
李真金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木桶。
笑姑娘愣住了,满满的全是活蹦乱跳的河鳗,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差点忍不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真金又说。
桶里的鳗鱼没到中午,变成了碗中餐。
笑姑娘喂了汤药,又喂河鳗汤,把哥哥汪子路照顾得无微不至。
李真金此后特地请命,每天去抓河鳗。
他向木头提议,后续打火队的常规伙食里面应该加上河鳗,特别更要照顾好后院的那些老打火人。
河鳗这东西不费钱,多费点功夫,至少能保证三天两头吃上一顿河鳗大餐。
真金现在回忆起来,或许恰恰也是因为爹爹也是打火人,所以他才经常会去抓河鳗回来。
这夺命的火,几乎摧残过每个打火人的身躯。
在真金印象中,爹爹也经常夜里咳嗽。
娘亲只对真金说爹爹的工作不能沾,其他从来不会主动谈起爹爹。
可是真金曾经看到过,背地里娘亲又会找出爹爹那件老旧的蓑衣,摩挲好久,之后紧紧抱在怀里。
或许爹爹很早也就染上了肺疾?
真金想到这里,突然心里开始猫抓一样。
这个为了全家生计拼死拼活的男人,这个为了打火丢了性命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真金记得,小时候总是会被爹爹的咳嗽声音吵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爹爹就会给真金讲故事,说是东边有个哑巴总是被人欺负,泼皮们总是在吃的东西里面使劲放芥末,引了哑巴来吃,之后看他辣得火冒三丈,却说不出来,哇啦一直哭。可是哑巴看得开,根本不会计较。
有次他遇见一个道人,他对道人比画了半天,道人听明白了,其实哑巴知道他们存心戏弄他,他也知道饼子里会藏着芥末,但他每次还是会吃,之后装作很辣的样子。
因为这样一来,泼皮们就不会再围着他戏弄个没完了。
道人听了大笑起来,一直称赞哑巴是有大智慧的人。之后道人给了哑巴一碟子芥末,问哑巴还敢不敢吃。
哑巴没有犹豫,吃了下去。芥末辣透了他的喉咙,他哇哇地叫了出来,叫着叫着,他竟然说出了话,好辣好辣,辣死我了。
当哑巴反应过来的时候,道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此种种,爹爹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怎么也听不腻。
因为平日里,爹爹几乎没有那么多话。
安静的夜里,讲故事的爹爹才是慈祥温柔的,不像是白天那样一脸严肃,额头上的天总是阴云密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现在真金和这帮打火人混到了一起,看着他们伤,看着他们乐,他们难堪的境遇此刻就在真金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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