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 “哀” 字上晕开一大团黑斑。这时手机震动，邻居陈姨的哭声和雨声混在一起：“你爸从屋顶摔下来了……”
高铁在雨幕中疾驰，我摩挲着林夏给的银杏叶标本，叶脉间藏着她写的蝇头小楷：“台风天记得收衣服”。后来我才知道，那晚她冒雨去文华寺，在五百罗汉堂跪到半夜，僧人说她磕头的青砖上都有淡淡的血渍。
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中药的味道。父亲躺在监护仪的蓝光里，腰椎支架让他看起来像被封印的青铜器。母亲蜷缩在陪护椅上，白发间别着那把断齿的桃木梳，那是我初中时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突然惊醒，打翻了瓦罐里的鸡汤，油花在瓷砖上散开，像破碎的牡丹。
“夏夏寄来的……” 母亲颤抖着拿出牛皮纸袋，里面是云湖海鸥的照片，背面写着：“伯父的兰花该施肥了” 。照片边缘有茶渍，想来是母亲看照片时落下的泪。父亲在昏睡中呢喃着 “砚台... 墨...”，我看到他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块墨锭，边缘被体温焐得发亮。
深夜陪护时，林夏打来视频电话。她站在实验室标本架前，背后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信天翁胚胎。“给你看个魔法。” 她把南极石靠近镜头，冰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等伯父好点了，带他来听冰层下的远古气泡声。”
雨滴敲打着窗台，像在敲打着莫尔斯电码。我拆开林夏寄来的包裹，里面有暖宫贴、艾草锤，还有一本《康复推拿图解》，重点标注的页码上还粘着咖啡渍。书里夹着一张拍立得，照片里她对着镜子练习穴位按摩，刘海用燕尾夹别着，像一只炸毛的企鹅。
三月清晨，码头弥漫着柴油和鱼腥的味道。林夏背着装满仪器的登山包，脖子上挂着军用级防水相机。我们跟着她的导师研究洄游鱼群，船老大老顾，这个曾经的援藏运输兵，正用缺了小指的右手校准声呐探测器。
“听，这是鳜鱼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