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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胎心监护仪的探头贴在陈屿胸口，仪器突然响起急促的滴滴声。他手指微微蜷缩，在雪白床单上划出浅浅的波纹。
“今天宝宝踢了我十八次。”我抓着他的手按在肚皮上，“你设计的婴儿房甲醛超标了，得重新刷漆......”
他的睫毛在氧气面罩下颤动。
床头柜摆着没织完的毛线袜，还有给未来女儿写的365封信。最新那封贴着迪士尼贴纸：“等爸爸修好月亮灯，带宝宝坐旋转木马。”
夜班护士悄悄塞给我监控录像。
昨夜23:47，陈屿挣扎着拔掉止疼泵。他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练习微笑，直到能自然地说出：“夏夏，那个口红印是我雇人演的。”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稠时，他忽然睁开眼睛。
枯槁的手指划过我浮肿的脚踝，在空气里比划“我爱你”的手语——这是我们蜜月时在聋哑学校学的，他说要创造只有我们懂的密码。
“给宝宝......”他喉结艰难地滚动，“起名......念......”
尾音消散在晨光里。我俯身去听时，只尝到他嘴角铁锈味的血沫，和那年迪士尼烟花落进我们热吻时的硝烟味一样苦涩。
殡仪馆的人来抬遗体时，防辐射服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陈屿设定的定时邮件正在发送：“夏夏，衣柜最下层有24个生日礼物，够你拆到宝宝上幼儿园。每年拆礼物时，要替爸爸亲亲妈妈。”
15
产床的无影灯亮得睁不开眼。
阵痛间隙，我听见护士说：“产妇RH阴性血库存不足！”恍惚间想起陈屿最后那袋血，是他求医生抽干全身能用的血液储备。
新生儿的啼哭响彻产房时，窗外飘起今年的第一场雪。
床头摆着他移植给我的肝脏检测报告，排异反应那一栏写着“0%”。宝宝脚环上的编码尾数是112，正好是他临终前念叨的神秘数字。
墓碑前的积雪淹没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