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跺了跺脚,咬牙转身,赤着脚,踩着冰块往河里走。
脚掌温度残留黏住冰块,她像鸭子一样弯着膝盖踩着脚蹼,一点点往薄冰边缘走去。
渐渐的,脚掌没了温度,她又开始打滑,一出溜再次摔进河里。
她回头是因为三轮车还在河里。
她要去捞。
这是她养活我们全家的家伙事。
我记起来,我妈嫁给我爸是被迫。
为了不嫁,她跳过荷花池,舔过吐在地上的唾沫,最后还是被塞上了婚车。
新婚当晚,独守空房。
我爸和初恋情人在台球厅打球。
我妈拿着刀,在我爸脸上砍了一刀,留下一块疤。
我爸用台球棍打断我妈一只胳膊,我妈再也没穿过短袖。
这是我爸外号的由来,也成为两人隔阂的开始。
回忆结束。
我妈再次被人捞上来。
三轮车被淹没在河里,打捞得等到天亮。
那一车货完完全全被泡发不能要了。
由于我们身处两个年代,我只能看到她,不能为她做任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梗着脖子抹泪回家。
换了衣服,她想进被窝取暖,我爸一个转身将所有被子裹走。
我妈脾气上头,抄起扫帚打我爸。
边打边诉苦。
「我两点开车去进货,天那么黑,路那么滑,冻得哆哆嗦嗦开车回来,现在好了,货没了,你还......」
我妈气愤地说了很多,然后被我爸一拳打倒在地。
扫帚裂了,我妈眼睛肿了。
她跑去院子外的墙脚哭。
背影孱弱,好像一块堆在墙边的纸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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