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余光瞥到身边的小丫头红了眼眶。
这次像样的主顾只有侯府。
去不了,便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
前路叵测,难免害怕。
刘管事起身要走,我们急忙跟上,再也无心瞎想。
一个钱袋掉进了那位大人捧起的双手心,钱袋上用极细的银线织了繁复的纹样,里头沉甸甸地。
定了。
我的日子,也就定了下来。
日子慢慢过,我在林府待了六年。
端阳节在即,日头高照,风却温和,雪芃姐姐拉着我,和下头的几个小丫头们在院子里织七彩绺子。
那日大人们说的不错。
林府确是个极富贵的,我们也确是有福气的。
六年前,我们被管家带入林府,分到了表小姐的院子里。
表小姐是个清灵柔弱的美人,是老太太的外孙女。
可叹自小没了双亲,竟是由伯母抚养长大,年前被老太太硬是从扬州接了来,并带了个贴身丫鬟——雪芃姐姐。
本来已经拨了家生子的大丫头们来伺候。
可大丫头们都是尤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婆子生的,不是提着一口气,想要攀二少爷、三少爷的通房,再不济,也得在大小姐面前混个得脸,将来随嫁进崔府。
哪里会去烧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已无双亲庇佑,只蒙外祖母余荫的小姐冷灶。
这才有了我们的福气。
人一不如意,便心生不忿,处处敷衍,迟早生事。
春光尽好,老太太起了兴逛园子,路至表小姐的昭园。
丫鬟们正是倚在假山后议论
这个表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老夫人眼珠子似的护着。
我打听过了,是大姑奶奶的骨肉,说是养在伯母的名下,老夫人心疼表小姐寄人篱下,要了好几年,那边一直不应,不知怎的突然松口了,这才到了咱们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