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趟律所,整理婚内财产。
律师将文书递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些年顾临川的钱基本都在我名下。
我眼眶一热,想起大学和他恋爱的日子。
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青涩,单纯又美好。
他向我许下一个又一个诺言,也实现一个又一个承诺。
大二那年,我家破产,爸爸跳楼,妈妈抑郁症。
一夜之间,我失去双亲,崩溃大哭。
顾临川便抱着我,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喊我名字:“陈珈,你别怕,你还有我。我是你一辈子的家人。”
或许是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和打击,我患上了抑郁症,整日情绪低迷。
那时我对顾临川说最多的话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可我就是好难过。”
老师知道我家里的事,很担心我的身体,劝我去看心理医生。
顾临川就陪着我,从城西坐车到城东。
我在室内治疗,他在室外自习。
整整两年,他一直耐心地陪着我。
我崩溃过,歇斯底里过,我不停推开顾临川。
我说求你了,走吧,别管我了,走吧。
顾临川不听。
他像座巨石般,雷打不动待在我身边。
他说,“陈珈,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我不会走的。”
“我们说好的,一毕业就结婚,你嫁给我,我养你,把一切都给你。”
那时坚定的誓言,说出口的承诺,最打动人心。
我放弃了成为战地记者的机会,留在云城,和顾临川结了婚。
那时的顾临川,二十五岁,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我因为抑郁症的关系,没办法留在电视台就职,只好在当地的杂志社做了一名编辑。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顾临川的工资凑够首付了,我们贷款买了一套房子。
我也因为常年写稿的原因,渐渐治好了抑郁症。
我们都很努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了一年,我生了顾南。
他工作忙,日夜颠倒,我便辞职在家带起了孩子。
顾南三岁时,公婆相继中风,疗养费高昂。
我主动担起了照顾公婆的责任。
顾临川很心疼我,心疼到埋怨自己为何收入如此微薄。
我那时常笑他,叫他傻子。
其实飞行员的收入很高,在2010年,人均月薪两千的年代,他能拿月薪两万的薪资。
只是我们的花销太高太高了,全家的重担都在他一人身上。
那时的顾临川很辛苦,也很爱我。
他下飞了会去疗养院接我,节假日会给我买花,记得我们的纪念日。
他每飞一座新城市,就会从那里买一份礼物送给我。
不贵,却心意满满。
托他的福,我吃遍了全国各个城市的特产,也看遍了高空每个时刻的日出日落。
我是幸运的。
也是不幸的。
顾南五岁那年,我提早从疗养院出来,在幼儿园门口见到了顾临川和于玲珑接着儿子回家。
老师在他们背后高兴挥手欢送,嘴里喊着:“顾爸爸,顾妈妈再见~”
那是我第一次见于玲珑。
与灰头土脸素面朝天的我相比,她年轻漂亮,穿着鲜丽。
比起我,她更像顾临川的妻子,也更像顾南的妈妈。
自卑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那天我与顾临川开启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这件事像一个导火索,让我将怨气发泄。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和平。
如今,四年过去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现在想来,我那时......
就该走的。
思绪拉回,我将财产分割书递给律师。
“我只要这栋房子和两万块,其他的,都留给男方。”
房子是爸妈留给我的最后念想。
两万块......是我出国一路的费用。
律师很惊讶,却秉承着职业素养照做了。
一小时后,我带着合同和离婚协议书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顾临川这几年为了不跟我吵架,常常住在公司宿舍。
顾南要参加各种竞赛,常跟老师一起住在学校。
这个家只有孤零零的我,会每天回来。
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给顾临川发消息。
刚一发出,就发现他把我拉黑了。
我往下翻开顾南的聊天框,发现他给我发了消息。
妈,这次你不给爸道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南也把我拉黑了。
我笑了笑,关上手机,走进房间。
后天就要前往东南亚,我得准备行李了。
没有时间伤心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将行李箱放在门口,给家里养了很久的仙人掌浇上水,给闺蜜发了条消息,让她给顾临川带句话。
告诉他,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了。
他签字再送去民政局就行。
闺蜜很惊讶,却也知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答应替我转达。
与此同时,我和陈肖跟着大部队,登上了前往东南亚战场的飞机,正式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
......
顾临川这一天都心神不宁。
他不知怎的,脑海中不停想起陈珈那天站在客厅的神情。
那副对他心灰意冷的眸子,刺得他心头一痛。
下飞后,他和副机长来了餐厅,又想起陈珈站在餐厅委屈的神情。
顾临川没了胃口,丢下筷子问副机长。
“你老婆对你失望过吗?”
副机长有些疑惑:“你不是没有老婆吗?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顾临川一怔,皱起眉头。
“我没老婆?我儿子都快十岁了怎么会没老婆?”
副机长露出不解的神情。
“那宴会那天怎么不见你老婆?全程都是于司花站你旁边,我还以为你打算娶她呢。”
顾临川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连带着语气都重了几分。
“放屁!我一个有老婆的人怎么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