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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发表时间: 2024-12-26


她说罢转身离去。

宁玄礼望着她的背影,缓慢的收回视线,楚灿已朝他跑过来,娇笑着挽住他手臂,“殿下,咱们还没看见野貂呢,您陪妾去找找吧。”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好。”

两人再度纵马而去。

楚灿回眸瞥了一眼那个娇小的显得萧瑟的背影,沈侧妃,宁玄礼本就不喜欢你,你出点丑对他来说,无甚影响。

反正你今日也没有受伤,所以也怪我不得。

翌日,沈青拂便以坠马心惊为由请了随行太医上报,宁玄礼准她提前返程,回东宫休养。这木兰围场此地,便独有楚灿一人伴驾。

连着在围场上跑马了三日之久。

楚灿很畅快,手里把玩着宁玄礼送的及笄礼,那支精致的玛瑙步摇,她要纵马自然是不适合戴步摇,这几日相信宁玄礼已晓得她的与众不同,尤其还有那个沈侧妃做陪衬。

怜香奉上一壶牛乳茶,

“奴婢恭喜主子,独得殿下恩宠。”

惜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主子,那个沈侧妃早早的回宫去了,想必是在殿下跟前被主子给比下去,她自惭形秽了。”

楚灿心满意足。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此顺利。

-

太子围帐。

奏章一份没少的送了过来,在木兰围场,宁玄礼还在批折子,一直到夜半,方才批完。

太子殿下命人照旧点上了宁神香。

才一上榻,便已入梦。

梦境。

似乎是季长晖急匆匆的带来了她的信件。

宁玄礼展信,信上字迹格外熟悉,是她的笔迹,如今却多了一分决绝和凄然。

妾沈氏请殿下安:

妾对殿下寸心寸灰,今伏惟殿下久安,妾愿自断情丝,终老不见。

宁玄礼心中一紧,“人在何处!”

季长晖茫然,“殿下,何人?”

矜贵傲然的太子殿下却像疯了一样,一把捏住他的衣领,“孤问你,沈侧妃,沈青拂,人在何处!”

季长晖愣住,“殿下,您忘了,沈侧妃不是回宫了吗?”

现实与梦境纠缠,

宁玄礼似乎也分辨不清,他墨眉拧起,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给孤备马。”

乌骓马一日千里,他已经很多年未曾骑过了,长风而过,他纵马拦在一辆华贵马车跟前,堵住去路。

“下来。”他命令道。

“……”马车上的人没有动静。

宁玄礼长剑一划,马车前面的帘布被直接割断,正对上女子惊讶又胆怯的目光,她缩在马车里,似乎很不想看见他。

至少在此刻,她不想。

“没有孤的允许,你竟敢私自逃走。”他墨眸满是危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怯懦的连额间都沁出了冷汗,颤抖着道,“殿下,妾愿祝殿下和楚姐姐白头偕老,求殿下放妾一条生路。”

“生路?”

他咬着牙挤出一声冷笑,“怎么,阿拂觉得留在东宫,便是死路一条么?”

她红着眼掉下泪来,一滴一滴的泪珠,盈透可怜。

“妾已与殿下表明心迹,唯愿与殿下终老不见。”

“你觉得有可能么?”

宁玄礼翻身下马,几步走进车里,直接把人单手带下来扔到马背上,“告诉孤,离了孤,你要去哪儿?”

她被迫趴在马背上,大惊失色,连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求殿下饶了妾吧!”

乌骓纵风而去,她被颠簸得抓紧了马背的鬃毛。

“殿下!妾知错了!殿下,求您放了妾吧!”

她的声音破碎到被淹没在风里,直到她被颠簸得没有了一点力气,瘫软在马背上,似乎才被男人怜惜似的捞了起来,按在怀里,一下也动弹不了了。

“孤不准你走,听明白了吗。”

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吓得她只剩下哆嗦,眼里噙着泪,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回话。”

“听……听明白了。”

她麻木的望着两处的风景,似乎又回到了木兰围场,密林,长道,花鸟,走兽……

她发髻早已松散,青丝随着长风而飘散开,身上那件青色纱衣也被彼此纠缠得皱巴巴的,松开了一半。

直到到了一处仙境一般的地方。

溪水潺潺,有野花一簇一簇的盛开,还有一两只的小蝴蝶一掠而过。

她被放到地上,男人单膝跪地,俯身看她,那双眼里盛满了怒意和欲色,好像能吞没一切,自然能连她也一起吞个干净。

她吓得慌了神,哆嗦着后退。

衣裳却松散开来,露出一段羊脂白玉似的肩膀,她陡然不敢动了。

“怎么不跑了?”他沉沉的问。

“……”她咬着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地上的草划得她皮肤疼,双腿已经软到退不动半步。

幕天席地,天地万物都在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

……

她一开始还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音节,连发梢都被他吻过,更遑论其他,这里分明安静的能听见溪水流动的声音,鸟兽蝉鸣的声音,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到了后面,她哭喊的声音都哑了,颤抖的唇被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抚弄。

他说,“阿拂,永远也不要离开孤。”

你真的想走吗?

是么?

宁玄礼嗓子干涩,清醒了过来。

又是一场梦。

甚至是,没有一丁点现实逻辑的梦。

他只能想到唯一一个烂俗的解释,因日有所思,故夜有所梦。

外面的天已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有点微亮。宁玄礼默默的注视了天外良久,直到身上的汗渍都晾干了,饮下一杯凉茶,冷静些许。

他走到书案前,缠上念珠写下静字。

静、静、静……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皆是虚妄!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中的墨笔,一下被掷到一旁,笔下的这许多静字,执笔写了这许久,竟然全部都是拂字。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强迫自己沉寂了很久。

“长晖。”

“属下在。”

季长晖已经习惯了殿下醒来,他也会自动跟着醒,“殿下有何吩咐?”

宁玄礼喉结一滚,嗓音喑哑,“天亮返程。”

“是,属下这就通知下去。”

宁玄礼慢慢拨动手中的念珠,过了许久,情绪才复又平静,他面无表情的折起这些笔墨,对着烛台烧成灰烬。

笔迹纵然烧成了灰。

可他的心底,已被烙上了这个拂字。

他闭了闭眼,他已经无法否认了,再否认下去,只是哄骗着自己罢了。他曾以为他会只喜爱楚灿一个人,到如今……

难道,他能同时喜爱两个女人吗?

宁玄礼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天亮后,太子銮驾返程,回到东宫。

芳华殿。

楚灿意外的收到太子殿下的重赏,黄金千两,东珠一斛。

还是季长晖亲自送来的赏赐。

怜香欣喜道,“主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是殿下独独赐给您的,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楚灿确实很意外,很惊喜。

她知道宁玄礼爱她,但没想到,他竟这样珍视自己。上一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厚赏。

她当即吩咐道,“怜香,你亲自安排,芳华殿众人,每人一两黄金。”

“是,奴婢谢主子赏赐!”

当日之后,宁玄礼似是前朝事务繁忙,近来些日子,都是留在前朝处理政务,夜半才归,他就像是要把自己忙碌成政治机器一样,只顾着朝政。就连皇后都派崔福泉过来劝他,让他注意休息,有空就去后院走走换换心情。宁玄礼只是应下,并未照做。

直到是季长晖跟在他身边,也跟着快忙得吐血了。

他见季长晖憔悴了许多,才停了一天的政务,让他自行回府休养。

沈青拂这些日子,就过得轻松自在多了。

日常看看书下下棋,要么就是去莲塘赏莲,去百花园赏花,在绽昙殿前面新扎的秋千上荡秋千。

最重要的是,不用演戏。

眼下她正伏在案上画着牡丹花,太子殿下生辰快到了,她怎么也得糊弄一下,免得到时候拿不出贺礼,再落下个罪过。

“主子,元侧妃到了。”侍琴禀报。

“晓得了。”

沈青拂随手拿了一本《徐霞客游记》放在案上,遮住了牡丹花的风光。

“沈妹妹,许久未见,你近来如何呀?”

楚灿含笑的声音传来,丹唇未启笑先闻,她近来可谓是意气风发,素来明媚的面容都带有了几分张扬。

“给姐姐请安。”

“妹妹何须行礼,我们都这么熟悉了。”

楚灿拉着沈青拂的手,笑道,“妹妹近来消瘦了,是什么缘故。”

她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不用问就知道,从木兰围场回来以后,沈青拂已经心灰意冷,体弱多病。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上一世一样,病死在东宫。

她会让她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再去死的。

沈青拂轻轻叹息,“妾也不知,只是每日都在喝药罢了。”

她每日都让侍琴去司药房取药,熬药,熬完了倒在花盆里。外人看来,她自然是病了。为了模仿病态的样子,她近来已经不吃晚饭,确实瘦了一些。

“妹妹的病,是心病罢了。”

楚灿善意的微笑,“心病,自需心药医。我今日过来,正是为了给妹妹提供一副心药。”

她顿了顿,道,“不逾几日就到殿下的生辰了,我想请妹妹届时为殿下献舞一曲,博得殿下的欢心,自然妹妹的心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沈青拂微微一愣,“可是妾……不会跳舞。”

原书里这沈侧妃就是死在了献舞之后。

楚灿把她当做试金石,特意让她献舞,试探太子对她的情谊,太子眼里只有楚灿,沈侧妃彻底心死,没过几天就香消玉殒了。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妹妹莫慌。”

楚灿殷切笑道,“我也不善舞艺,又不想吃这个苦,只好麻烦妹妹了。我特意请了京中有名的舞姬,教导妹妹盘鼓舞,妹妹不如考虑一下?”

沈青拂似有犹豫,“姐姐,妾……”

“妹妹何等美貌,岂可辜负。”楚灿拉着她的手走到梳妆镜前,双手覆在她肩膀上,略带强制的让她坐下。

“你看,你长得多么美丽。”

她好似在催眠她一样,“我为妹妹上个琼花妆吧,琼花妆最适合盘鼓舞了。”

楚灿取了胭脂,精心的为她作妆,轻轻勾勒着她的眉眼,红唇,半晌后,一个艳若桃李的琼花妆就画好了。

“妹妹,你瞧。”

沈青拂望进铜镜里,率先看见的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楚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跟着勾起红唇,似是枯井一般无澜的眼底浮现点点生机,“姐姐,当真是妙笔生花啊。”

“妹妹满意就好。”

楚灿一直都知道,沈青拂单纯,没有心机,是最容易骗的,尤其,她还长了一个对宁玄礼痴心的脑子。

她抬手抚上沈青拂的脸。

“妹妹,你考虑得如何呀?”

沈青拂脸上浮现喜色,回头望她,眼底满是真诚,“姐姐这样待我,我愿回报姐姐,为姐姐略尽绵力。”

楚灿莞尔一笑,“妹妹的心病,想来也会如期而愈。”

沈青拂,你不要怪我利用你,你这样的美貌,若是在宁玄礼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才能证明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你,就当我和宁玄礼之间的试金石吧!

若事过之后,你真的心死离世,你且放心,你的后事,我会为你想好。你死以后,我必会为你多烧点纸钱,好让你在黄泉路上过得舒坦。

沈青拂仰起头,眼里写满了坦诚,感激,“多谢姐姐。”

楚灿,我是要多谢你。谢你这双手,送我上青云。

既然你想赌,那我就陪你。

且看我们两个谁会赌赢,谁会满盘皆输!

-

太子生辰。

芳华殿。

宁玄礼应邀而来,他这几日忙于政务,脸上也有几分倦懒,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薄酒,眸色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灿笑道,“寻常的丝竹管弦,想来殿下都已听腻了。”

宁玄礼慵懒的嗯了声,没有接话。

只听楚灿又道,“今日乃是殿下生辰,如此喜日,妾特意为殿下准备了一曲盘鼓舞,殿下可要一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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