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看了它一眼说:“连你也觉得我不该留在这里?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是如今的我,纵使知道苦守无用,我也不能弃他而去。
毛球安静了下来,不再扑腾,它理解相柳心中所想,因为当相柳在极北之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它时,它也笃定一辈子跟随相柳,任他驱使。
“还有这些士兵,他们都是我的同袍。
相柳环视着整个营地,此时已是深夜,却依然还有士兵坚守在岗位上不眠不休,只为让更多的士兵能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
比起那些早就已经投降在轩辕的铁蹄之下,沉醉在中原温乡软语中的神农士兵,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
长夜漫漫,无月无星,一人一鸟坐在树上,耀眼的白似乎成了夜色中唯一的景色。
翌日清晨,相柳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前,这里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见到相柳后拱手道:“军师。
相柳轻点了下头后抬脚走了进去。
洞内关押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衣衫,戴着银灰面具的人,正是跟随尹长老一起来的那十几个鬼方氏的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还下着禁制,眼睛也被一块黑布蒙着,听到有人进来后都吓得微微有些发抖。
相柳抬手为他们悉数除去禁制和黑布,众人看到眼前白衣白发的人后,纷纷跪倒在地:“族长。
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淡淡说道:“鬼方凌尹把你们留在这里听我调遣,山中日子清苦乏味,还很危险,你们可愿意?
众人一惊,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随后齐声道:“誓死追随族长!
“这里不是蛇神域,没有鬼方族长,以后也不用这么叫我。
“是,将军!
相柳唇角微勾,道:“很好,山里的事情你们无需插手,更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另外——我允许你们戴面具,但所有人都要把衣服换成白色。
众人心中不解,却还是服从道:“是!
忽然其中一人问道:“将军,那尹长老他......
“他走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万事听我一人差遣即可。
“是,将军!
相柳满意地看着他们,随即转身对守在洞门口的士兵说道:“带他们下去沐浴更衣,再准备些吃食。
“是。
......
听到这里,小夭才终于明白了相柳的选择,他虽然只是一只妖怪,但却可以舍弃一族的繁荣而去偿还欠下的恩情,这一偿还,就是他的一辈子。
他不是一只冷血的妖怪,而是一只有血有肉、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管理自己感情的妖怪。
可她还是心疼这样的相柳,心疼他从未有一天为自己活过,从出生就被卖到死斗场做妖奴,日日承受非人的折磨,就算逃出来也只能在极北这样的地方艰难度日,没有人陪伴他,更没有人来爱他,只有无边的痛和刺骨的冷。
离开极北之地后他先是做了防风邶照顾病重的母亲,又为了报答洪江的恩情做了他的军师,一直到死都没有得到过自由!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相柳......小夭眼眶湿润,目不转睛地盯着蛇卵喃喃说道。
“姑娘,族长他终有一日会再回来的。尹长老出声安慰道。
小夭轻点了下头,“长老,我想单独跟他待一会儿,可以吗?
尹长老轻叹了口气,默默退出了密室。
小夭缓步走进海贝中,跪坐在白玉榻边,看着曾经威风凛凛的九头蛇妖如今就只是碗口大小的一颗蛇卵,而且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醒来,更不确定他究竟能不能醒来,她心中酸楚,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